,茶屋四郎次郎住在城內正信府中,翌晨才啟程回京。
茶屋帶著住在客棧的兩個下人,匆匆出發,但他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出本多正信的面容。本多原來是這樣一個奇人!茶屋也說不清楚,他根本不喜這個男子。可能本多和秀吉當面爭辯,也不會輸於關白。但他的頭腦轉得愈快,便愈讓人感到陰險。本多作左衛門、大久保彥左衛門、神原康政和井伊直政等,都太過直率,也令人感覺不牢靠。但本多正信的那番話,則令人難辨真假。難道主公乃是看中他這些?
本多正信與石川數正等人迥然不同,乃是一個奇異的鬼才,這個鬼才也許是罩在家康頭頂的黑雲。他對洋教竟如此瞭如指掌,甚至超過了茶屋所知,他到底從何處探聽到這些訊息?茶屋心頭襲來一陣不安,莫非本多正信為了取得相關訊息,而與秀吉那邊的某人聲氣相通?像他這種才華超群之人,自然乃是德川氏的柱石,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事,卻也不乏先例……
茶屋四郎次郎一路思索,渡過大井川、天龍川后,在接近濱松時,突然發覺後面有人跟蹤。遂道:“條吉,那兩個武士始終跟在我們後面嗎?”
“是,不時抬起斗笠看看我們。”條吉道。
“從什麼地方開始跟上我們的?”
“我發現他們時,是在金谷附近。是嗎,嶼吉?”條吉道。
“我根本沒注意到。主人一說,我才被嚇一大跳。”
“可能是駿府派來暗中保護我們的人,好在馬上就要到濱鬆了。”茶屋說著,一行就要上馬進川上的橋。
“各位,且等一等。”那二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前邊,悄悄由松樹後跳出,擋住去路。他們並未摘下斗笠,二人都是風塵僕僕,一個站在茶屋眼前,另一個在稍遠處,佯裝望著河川。
“來者為何?”茶屋大聲道。
近些的那人道:“先生來自京城?”
“不錯。”
“是綢緞商家茶屋四郎次郎?”
“我便是茶屋。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不過無名小輩。請問先生要去何處,所去為何?”
“哼!無名小輩還問這些?”
“看來先生是不願說了?”
來人雖然語音不重,卻帶著威壓,“既如此,在下不再追問。在下並未受命要問個水落石出。”
“受命?那麼我問你們,你們是誰?”
“不必問,你們也不必知。”那人擦拭著鼻頭的汗水,用眼神詢問同伴。
同伴抖抖身上的灰塵,走近,道:“附近無人,就在這裡吧。”他手撫向刀柄。
“也罷。”另一人亦摸向武刀,“茶屋先生,你我無怨無仇,可天下太平了,殺人的理由也變了!”茶屋四郎次郎轉頭看了看條吉,條吉並未急著拔刀。
茶屋復對二人道:“有人令二位來殺我?”
“不錯。”
“究竟是誰?”
“哼!”後來的人帶著濃濃鼻音,笑了,他看起來比前一人年輕四五歲,“茶屋先生,我也想弄清楚,你從京城遠赴駿府,究竟為了何事?”
“做綢緞生意。”
“哼!從京城到大坂,誰不知你是德川氏的人。我且問你,你和本多正信都談了些什麼?”
茶屋吃驚地後退一步。
“他不會說,一刀殺了!”
“好!”
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雙雙拔刀。
“主人小心!”條吉也一躍而起,抽出了短刀。
茶屋四郎次郎止住下人,鄭重地向那二人低頭一禮,道:“若是說笑,就到此為止。大熱的天,玩笑有些過頭了。”
“玩笑?”
“不錯!倘若你們真識得我便是茶屋,就當知我一些舊事才是。”
“哼!不知怎的?”
“我也曾乃一名武士,名松本清延,經歷過腥風血雨亦不下百十次了。”
“你說這些是何意?”
年輕些的武士猛地舉刀大叫。茶屋紋絲未動,他半跨雙腿,一手撫著斗笠邊緣:“我一眼便看出,你們不想殺人。把我們嚇得驚恐萬狀,你們便很開心?”
他旋低聲笑道:“刀劍無情,殺意自生,兩位當比茶屋明白。”
“我們還怕了你不成?”
“哼!”茶屋依然毫不畏懼,朗朗道,“我們主從三人行走天下多年,路途騷亂早已司空見慣。”
“你小瞧我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