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能力。他是否是個有用之材?”
“這……關於這個,在下還不能……”
“是啊,他雖然也是洋人,但據說出生於紅毛人之國。”
“是。他出生在英吉利國。作為領航員跟隨尼德蘭的探險艦隊在大洋中航行,茫茫幾匝,忽北忽南,船在摩鹿加島遇海難,漂流至此。”清次一口氣說完,長安不禁低聲呻吟,他痛感時世的確變了。對於他來說,不管是英吉利還是摩鹿加,都是那麼陌生。
“真是令人驚訝!茶屋先生腦中裝著天下版圖。你說的那座摩鹿加島具體在何方?”長安有些嫉妒。
“據說,洋人相信我們所居之地如一大球,葡國向東航行的人和向西航行的人便在大洋南方的一個島上相遇了。那島便是摩鹿加群島。”
“那三浦按針本想去那個島,結果在豐後的海岸遇海難,就是說,他的航海術並不成熟。”長安道。
“可我們同樣可以如此理解,現在乃是冒險時代,勇者無敵。可是大久保大人,您可知道南蠻人為何這般熱衷於來我日本國?”
長安語噎。光悅為清次而折服。但長安心中還想一比高低,他好不容易才出人頭地,和清次一樣在家康手下當差。
“茶屋先生好像只知最近的事。以前元寇之役時,有個叫做馬可·波羅的南蠻人到了元大都,回國之後他寫了一本書,那書中提到日本國,說黃金遍地,屋簷甚至都用黃金製成。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想,既然日本國被描述成這般,想必地下必有黃金,我遂開始發掘。”
“慚愧。”清次從心底裡對長安的話感到驚訝,“鄙人亦是近日才從三浦大人口中聽說此事。但他還告訴在下一事,那便是葡國的東方總督在佔領摩鹿加島的報告中,詳細記載了我日本人在馬來半島上進行交易的情形。”
清次倒背如流說出這些人名地名,長安愈發感到沒了面子。可照他的性子,又想盡量獲取對方的知識。“哦,摩鹿加島是在暹羅以南吧。他說我們國人在那裡進行著何樣交易?”
“他說,容貌俊美的男子,腰佩長刀短刀,形似突厥人的彎刀,只是更細長些。他們用大量的黃金換取當地土產。其量之大,讓人歎為觀止。”
“用黃金?”
“在下以為,那些黃金可能是從琉球一帶帶去,那一帶有金山。他們並不知其產地,被問及是何處人氏,他們只說是高來人,高來即是甲螺,也即大明國人所說倭寇。”
長安沉默不語。黃金島並非馬可·波羅所言的日本,而是琉球。那樣一來,他便顏面何存?
第十七章 長安遭戲
到了傍晚,大久保長安才從酩酊大醉中甦醒過來。為何會醉到這步田地?或許是因為阿幸在一旁不停為他斟酒。可是,即便如此,長安不想再喝,也是可以止杯的。但今日的長安,分明知道喝多了,卻仍然杯不釋手,只因他心中有一個疙瘩。
在到達久違的京城,來到光悅府之前,長安一直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佐渡和石見的工程進展得甚是順利,家康或許會因此更加賞識他,更加器重他,而這又將使他進一步高升。長安帶著這樣的自負和自信,時常會快意得手舞足蹈。
本多正信父子及大久保忠鄰等重臣自當別論,本阿彌光悅乃是德川家康最信賴之人。和光悅深交,便能確切打探出家康在想什麼、欲做什麼。光悅對於長安實太重要。於是,他決定透過光悅向家康建議舉辦豐國祭。誰知事與願違,此提議早就已被家康認可,而且,茶屋清次的言談,讓長安感覺到自己已然老邁。他不僅被對方的年輕和朝氣壓倒,且為對方的知識和頭腦震驚。
僅僅如此,也不至於在心中積成疙瘩。長安覺得,他夢中的坦途,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障礙。茶屋清次和將要居於日本的三浦按針,都變成了他的擋路人。這樣下去,他說不定只能一生做個山師。
在大坂城看見那些鉅額黃金後,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那便是利用黃金與海外交易。當然,首先要說服家康,此乃一項關係著日本國盛衰的大事。然而,就在他發掘到黃金,成功在即時,卻發現,將要協助家康進行海外交易的人,並非他大久保長安。經驗豐富的三浦按針和年輕睿智的茶屋清次,完全擋住他的前程。這不是平常的嫉妒,他們摧毀了他賴以生存的希望。
這樣想著,長安再也無法繼續附和清次。一通狂飲,他喝得酩酊大醉。待他甦醒過來,已在另一個房中,面前依然放著酒杯。我怎麼會來這裡?暮色漸深,身邊不遠處有一人,卻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