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人民幣匯率政策的主導權,即當下中國與美國的兩個價格體系如何進一步接軌。此刻,中國正面臨兩條主要道路的選擇。而不同的接軌方式也將會導致截然不同的利益分配格局。
第一種方法是將水壩一次性炸開,讓上下的水位在巨浪滔天后對齊。但高懸半空的上游之水狂瀉而下,必然對下游中國造成滅頂之災。這種方法就是人民幣匯率和資本專案的完全自由化。但這個比喻有點不到位,那就是,熱錢與上游之水不同點在於,它以人民幣極快升值衝擊了中國經濟後,還會倒卷而去,最終形成先衝擊後倒卷的雙重災難。
第二種方法也是中國目前採取的方法,在上下游水壩中間建立一個船閘———參照一籃子貨幣的小區間浮動匯率制度,允許船隻運貨自由透過(貿易項自由),但控制上游的水(國際資本專案)有節制地下流,這樣透過10~20年的時間,漸進擴大船閘容量,此消彼長之下,波瀾不驚地完成中國與美國的價格體系對接。
這兩種模式中,前者意味著美元的快速貶值,人民幣的急速升值,美國的通貨膨脹將失控,引發全球性的金融動盪,美國人將突然失去來自於中國消費福利,中國工人將出現大範圍的失業,中國製造崗位勢必流到價格更低的發展中國家。當全球經濟金融遭遇由此而來的巨大危機之後,由於相比之下美國經濟和金融體系的彈性程度更好,美國將從這場經濟災難中較快恢復。但是,中國的“世界工廠”將失去競爭力,較為脆弱的金融體系很可能崩潰,國家從而會失去對本國金融系統的控制權,深陷拉美化陷阱。受益者則是一些衝浪高手———對沖基金等熱錢———因為風浪越大他們越能賺取暴利。
後一種模式對中國、美國和世界經濟都是良性迴圈的辦法。中國可以有時間持續提升“世界工廠”的競爭力,可以有時間持續改善金融系統的健康,並透過社會保障改革的完善來提升國內消費能力,逐漸降低外資依存度和外貿依存度。這種漸進性非常重要,這就像一個嚴重飢餓的人,突然面對一堆大米,最好是先喝稀粥,後吃稠粥,再吃乾飯,一頓一頓地吃,才能增強健康,否則,一開始就暴食乾飯甚至是生米,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對於美國來說也是一樣,人民幣的小幅漸進升值,使得美國在歐元的競爭壓力下,可以避免通貨膨脹的失控,有助於給美國創造條件,逐漸節制過度消費,以提升儲蓄率,減少財政赤字。
換一個角度,從資本屬性看,我們可以把資本分為三類:一、工商業資本,透過製造和銷售實物商品而獲取利潤;二、傳統金融服務資本,透過給工商業實業提供金融服務,透過服務佣金獲取利潤,比如銀行貸款業務和IPO投行業務;三、以對沖基金為代表的熱錢衍生資本,透過資本市場的跌宕起伏賺取差額利潤者,他們自身並不直接創造利潤,其利潤都是靠剝奪前兩者的財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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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試圖炸燬中國價格的“三峽大壩”(2)
在前一種模式中,大起大伏的經濟和金融動盪對整個世界必然是“負和”博弈,亞洲金融危機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巨浪狂飆之時,最有利於熱錢衝浪,在短期內賺取驚人的暴利,它們對目標國工商業殺傷力最大,對目標國傳統金融業也傷害很大。與此同時,由於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金融風險對沖機制很成熟,又多在母國資本市場上市,只存在短期負面影響,反而可以利用跌宕起伏,擊潰中國本土競爭對手,有利於它們進一步擴大在中國市場所佔份額。
而後一種模式中,最受益的是本土的工商業和金融業,對沖基金等短期熱錢將無法興風作浪,中國製造和世界經濟將演繹良性迴圈的共贏局面。
一言以蔽之,中國的“中國製造”與短期熱錢勢不兩立。擴大人民幣匯率區間,放鬆資本專案流動,這些試圖在短期內放任熱錢的行為,事實上正動搖著“世界工廠”的地基,自毀著中國可持續發展的長城,鬆動著中美間的價格“三峽大壩”。
防開放“大躍進”釀金融“大災變”(1)
對於人民幣匯率的激進者而言,支援人民幣更大幅度升值,進一步擴大人民幣匯率浮動區間,乃至允許資本專案更自由流動的另一個重要理由是,它將以開放促改革,它將給中國資本市場帶來更充分的競爭,使得市場更有效率,促使中國金融企業提升競爭力,從而有利於中國金融市場的發展。
這個無限美好的圖景是真的嗎?值得中國人冒自毀“世界工廠”長城的風險嗎?
在筆者看來,這種邏輯首先是“空中樓閣”式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