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響得可怕的撞擊聲。過道里有咚咚咚的急促的腳步聲,砰砰兩下槍聲把玻璃窗都震得顫動。這場搏鬥的時間過分延長,使卡特琳感到奇怪,她也坐起來,身子挺直,臉色蒼白,眼睛睜大,在衛隊長正要奔出去時,她攔住他,說道:
“所有的人都待在這兒,我親自到那邊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以下就是發生的事,或者不如說,已經發生的事:
德·穆依上午從奧爾通手裡接到亨利的鑰匙。在這把帶孔的鑰匙裡,他注意到有一張捲起來的紙。他用大頭針把紙掏出來。
這是當天夜裡進入盧佛宮的口令。
另外奧爾通口頭上向他轉達了亨利的話:亨利國王邀請他十點鐘到盧佛宮來見面。
九點半,德·穆依穿好胸甲,這副胸甲他已經不止一次有機會證明它的堅固。他在外面罩上一件綢子緊身短襖,佩上他的劍,把他的手槍在腰帶上插好,再用拉莫爾的那件出名的櫻桃紅披風把逮一切都蒙起來。
我們已經看到亨利在回自己的屋裡以前,認為應該去看一趟瑪格麗特,他從暗梯來到瑪格麗特的臥房正好碰到拉莫爾,並且在餐廳裡國王面前代替了拉臭爾。也就是在這同一段時間裡,德·穆依靠了亨利進來的口令,特別是靠了那件出名的櫻桃紅披風,透過了盧佛官的邊門。
年輕人徑自上樓向納瓦拉國王的住處走去,他象常一樣盡力模仿拉莫爾的步態。他在前廳裡找到奧爾通,奧爾通正在等他。
“德·穆依老爺,”這個山裡人對他說,“國王出去了,不過他吩咐我把您帶進他的臥房,要您等他。如果他回來太晚,您也知道,他請您就躺在他床上休息。”
德·穆依走進去,沒有再多問,因為奧爾通剛剛對他說的,只不過是把上午說過的重複了一遍。
德·穆依為了利用這一段時間,拿起羽筆和墨水,走近一幅掛在牆上、繪製得極好的法國地圖,開始計算和安排從巴黎到波城的旅站。
可是這樁工作也不過一刻鐘就幹完了,幹完以後,德·穆依又不知該幹什麼好了。
他在臥室裡轉了兩三個圈子,揉眼睛,打哈欠,坐下立起來,立起來又坐下,最後就老實不客氣照亨利的邀請辦,況且在王爺們和他們的紳士之間存在著的不拘禮節的慣例也允許他這麼辦。掛著深色床帷的大床安置在臥房深外,他把手槍和燈放在床頭櫃上,在床上躺下來,出鞘的劍放在大腿旁邊。他認為有一個僕人守在前面一個房間裡,絕對不會遭到突然襲擊,所以放心太膽地進入了睡鄉,不久以後他的鼾聲使得大床的天蓋發出了響亮的回聲。德·穆依打起呼嚕來象個真正的老兵,在這方面他可以和納瓦拉國王本人比一個高低。
就是在這時候,有六個人手上握著劍,腰帶上插著匕首,悄悄地鑽進過道,這條過道有一扇小門通卡特琳的套房,有一扇大門通亨利的住處。
這六個人中間有一個人走在前面,他除掉出鞘的劍和象獵刀一樣鋒利的匕首以外,還帶著用銀搭扣掛在腰帶上的他那兩把百發百中的手槍。這個人就是莫爾韋爾。
到了亨利的門口,他停下。
“你們肯定過道里的衛兵都不見了嗎?”他問看上去好象是率領這一小支隊伍的人。
“沒有人站崗,”副隊長回答。
“好,”莫爾韋爾說。“現在只剩下一件事要了解一下,就是我們找的這個人是不是在家。’”
“不過,”副隊長攔住莫爾韋爾放到敲門槌上的那隻手,說,“不過,隊長,這套房是納瓦拉國王的。”
“誰又對您說不呢?”莫爾韋爾回答。
打手們大吃一驚,面面相覷,副隊長朝後退了一步。
“嗯!”副隊長說,“這個時候在盧佛宮納瓦拉國王的套房裡抓人?”
“我要是對您說,我們去抓的就是納瓦拉國王本人,”莫爾韋爾說,“那您會怎麼回答我呢!”
“我會對您說,隊長,事關重大,沒有查理九世親筆簽署的命令……”
“看看吧,”莫爾韋爾說。
他從緊身短襖裡掏出卡特琳交給他的命令,遞給副隊長。
“這就行了,”副隊長看過後回答;“我再沒有什麼要對您說。”
“您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你們呢?”莫爾韋爾對另外五個打手繼續說。
他們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那就聽我說吧,先生們,”莫爾韋爾說,“計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