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藹霖背對著她,只肩膀有些抖,被褥裡傳來壓抑的悶悶的抽泣聲,水水看著難過,只好坐上床,怕她喘不過氣來,把被褥往下拉了拉,那一張淚臉埋在枕間,不知哭了多久,水水眼眶也紅紅的,只伸手將言藹霖的頭挪了挪,輕輕將她摟著,言藹霖沒掙扎,沒動靜,只因為有了外人,那抽泣聲漸緩,她在葉晨來之前就已經醒了,全身又冷又痛,笨重到連伸直腿都只覺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般,她意識模糊,並不大清醒,或許是昨夜那荒山的一夜風雪,又或許是那烈酒滾入了血液,她原以為,這一趟,她該是能去見到顧慕青的。這三年,她時不時地想起她,顧慕青走得太突然了,甚至連隻言片語也沒留給她,她走了,言藹霖只覺得這世間讓她唯一的牽掛都沒了,那這三年又算什麼呢?行屍走肉,喁喁獨行?苟且偷生?她將所有的時間傾注在工作上,去掙錢,讓腦子裡,整個心裡都充斥著其他的事情,累到沾床就睡的程度就不會去想了。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要有一個念想的,在她很小的時候厭世的時候顧慕青就這樣告訴過她,那時她心裡也就篤定,是啊,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歸是要有一個念想,而我所能擁有的唯一念想,也就是此生能和你在一起,而顧慕青死後,她還未曾找到其他的念想來代替,太孤獨了,一個人,沒著沒落的,她唯一看重的,還未死心的,無非是想她媽能對她好一點,這樣長久的情緒積累起來,她是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了,生與死對她而言都沒什麼所謂。當然,死亡沒有那麼容易,她也怕痛,才會喝那麼多酒........
她眉頭緊蹙,上官水水溫柔地將她摟在懷裡,她無以言表,只覺得沒力氣,沒力氣說話,沒力氣獨活。
水水輕輕拍著她,見她哭累了,拿過水杯放她唇邊,這不吃不喝,又哭得這樣肝腸寸斷的,看這兩人的身體都不想要了。
許是言藹霖和上官水水的關係還沒有那樣熟,言藹霖接過水杯,潤了潤唇,艱難地說了句,“謝謝~”
“我知道你現在什麼都不想說,我也不敢說我理解你,因為我沒有切身實踐過這樣的行為,雖然只是腦子裡閃過幾次那樣的念頭,幾十年這麼長,總有幾次會覺得那個坎兒邁不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挺過來也就覺得也還好了,那麼糟的時候都經歷過,又還有什麼呢?”
言藹霖喝了幾口熱水,身子沉沉的靠在水水身上,可是她根本就不想熬了啊,挺過來又能怎樣呢?沒有意義。
“我不知道能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才能讓你好過一些,葉晨剛囑咐我讓我一定要讓你吃點東西,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硬灌你吃吧,吃了你也可以吐出來,一個人要真心求死,沒有人能攔得住她,雖然我也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過怎樣的事情,但我知道,有一個人比你自己更愛你的命,有時很難,但你,不是一個人,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水水雙手交叉地疊放在一起,言藹霖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整個人的神色也不大好,水水放下她,起身道,“你能吃得下也稍微吃兩口吧,喝喝湯也行的。”
言藹霖痛恨這樣的狀況,更痛恨這樣的自己,她一直怕麻煩任何人,只是想到葉晨,眼淚不自然地又湧了上來,葉晨罵她的那些話她全都聽見了,一字不漏,悉數進了耳朵,她明白的,她明白葉晨的難過。只是,她沒有辦法去顧及到葉晨的感受,她咬著唇,用左手拿過瓷碗,上官水水忙從保溫桶裡倒了些出來,還是溫熱的,見言藹霖不方便,她又拿過湯匙一勺一勺地喂著,上輩子真是欠了葉小晨的吧,這輩子不僅要照顧她,連她心上人也得照顧。上輩子她是怎麼糟踐了葉晨,這輩子才要這樣補償喲,言藹霖見人水水都餵過來了,又有些害羞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本就不習慣別人照顧,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葉晨的朋友,並不是自己什麼人,自己要再弄點什麼就真有些矯情,於是只好乖乖聽話把湯給喝了。
上官水水完成任務後,拿著餐具去洗碗去了,她才是杯具吧,心裡一腔傷心事還無人無地兒可去說呢。
言藹霖一個人呆在病房裡,躺在床上卻總覺得不自在,身子很痛,又僵硬又沉重,她想去看看葉晨,那個因為她而傷心難過的女人,這一切,她本不該遭遇的,她起身,離開了病床,走廊裡偶爾走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偶爾是拿著儀器穿梭在各個病房的護士小姐。她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天色明亮,太陽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沒怎麼費勁,一夜的風雪就這樣消亡,她沒怎麼費力,就找到了葉晨,兩人的病房挨著很近,半掩的房門未關嚴實就看到了床頭上那個人靠在那兒,病房裡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