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2 / 4)

對他們擔驚受怕。打個比方,就像被一群既窮而又愛撒野的鄰居所包圍的富人,心裡很不屑,也很不安。把這些話通俗地翻譯一下無非是:

這一帶唯獨咱們生活富足,家裡什麼都不缺,我們不需要去搶別人的東西,倒是四鄰肯定對我們很眼紅。他們如果來偷來搶,是他們自討苦吃,因為我們有錢又有勢,倒黴的必是他們;但倘若我們以富足之家,去跟這些窮鬼一般見識,惹是生非,也極不明智,屬於自尋煩惱。所以,家人必須牢記:關起門,悄悄過自己的好日子,不許生事,不許仗勢欺人;但過好日子的同時,也不要掉以輕心,特別對北邊姓“胡”的那家人,更應提高警惕。這家人誠非“善茬”,多少次打上門來,將來恐怕也積習難改,咱們得學些武藝,用於防身。

由這思想,朱元璋形成了他的基本戰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低調面世,不搞擴張主義,對周圍“四夷”奉行和平外交路線,即便是心腹之患的北部邊境,也以防禦為本。他下了死命令,列出一系列“不徵之國”,從東北的朝鮮、日本直到東南亞和印度###半島凡十五國,都在其列,獨將當時橫亙整個北方、西北方的“韃虜”排除在外———但這也是以防萬一敵人來犯,吾仍保留迎頭痛擊之權利,而非主動與之開戰。

偽君子朱棣(37)

朱元璋的很多重大決策,均與這一基本戰略有關。如分封諸皇子,坐鎮北部邊境;如明朝處理外交關係特有的“朝貢制度”{129};自然,也包括將首都定於南京。

南北朝以降,北方蠻族數次對中原的大舉入侵,都受到長江這天然屏障的阻隔。嚴格地講,這種特徵在三國時期已凸顯出來。正是這樣,自那時起,長江已漸成中國地緣政治的一個重要標誌,多次實際充當分裂時期中國的分治線,或潛在地被寄予這種期待(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前,國際勢力也還提出過國共以長江為界分治兩邊的設想)。作為決心採取守勢的君主,朱元璋選定南京為首都是適當的。南京與北部邊防之間的巨大緩衝地帶,既是他的防禦性戰略所需,似乎也是一個退避三舍的標誌,來昭示他無意擴張、“一心一意搞建設”的治國思路。

朱棣將明朝首都改置北平,姑不論其他,先自根本上動搖和改變了朱元璋的基本國策。要知道,他是打著維護“祖制”的旗號(指責朱允炆當政後實行的一系列改革)興師問罪、奪取權力的,但實際所做,恰恰對朱元璋最核心的治國方略加以反動。過去有句話說,打著紅旗反紅旗,是一切野心家、陰謀家的慣用伎倆———朱棣所為,正此之謂。

朱棣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從遷都念頭萌動到最後實現,他做了無數小動作,掩人耳目、後臺操縱、暗渡陳倉、緩慢推進,總之偷偷摸摸、費盡心機,充分展示其偽詐的天性與天賦。

第一個小動作:永樂元年新年剛過,正月十三日,禮部尚書李至剛夥同幾個人進言:“昔帝王起,或布衣平天下,或繇【與“由”通】外藩入承大統,而於聲跡之地皆有升崇。切見北平布政司實皇上承運興之地,宜遵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中都之制,立為京都。”{130}這番話前半部分基本生拉胡扯,歷史上沒有幾個皇帝把自己的出生地搞成京都,也就是朱元璋比較自戀,曾以臨濠為中都。李至剛等幾個馬屁精便搬出這一點,請求將北平升格為京都。這李至剛,洪武年間就受過處分,建文時期又因事下獄,做官記錄差得很。朱棣上臺後,由於李至剛“為人敏給”,“善傅【附】會”,頗得朱棣青睞,做到禮部尚書,“既得上【朱棣】心,務為佞諛”,“朝夕在上左右”,“甚見親信”——— 《明史》在一番描述後,特地強調他“首發建都北平議”,作為此人“善附會”,“務為佞諛”的實績。{131}綜上所述,可以肯定李至剛的建議絕非出於他本人,而是朱棣親自授意的結果,甚至極可能安排李至剛做禮部尚書即是為了讓他來提這樣的建議(這類事由禮部尚書來提,最名正言順)。李至剛建議一上,朱棣便即照準,“制曰:可。其以北平為北京”{132}。於是,朱元璋擬定的“北平”地名,悄然變做“北京”———聞名遐邇的“北京”一詞即於該日誕生,而從此明朝變成兩京制,南有南京,北有北京,終明一世皆如此。只不過,眼下第一京都和事實京都是南京,到後來則相顛倒,北京變成第一京都和事實京都;朱棣玩的是障眼法,先用兩京制遮掩他已經決定定都北京的打算。

第二個小動作:當年五月,朱棣再次在廷議時提出“北京,朕舊封國,有國社國稷,今既為北京,而社稷之禮未有定製,其議以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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