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掠過些微陰冷的光芒,薛棠自是死了最好,免得整日跟個蒼蠅似的跟在她身後。
只是她就更恨他了。
他閉上眼,心道:“沒關係,小葉蓮,我總有法子叫你回到我身邊。”
果不出燕君舞所料,雲簡在營中大怒,拍案厲聲質問不戰而歸的兒子:“為什麼要不戰而退?就為了西肼人那不著調的曲子?你難道不知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竟然給我臨陣退兵?”
薛棠無法辯白,只跪著聽她喝問。總不能說是怕葉蓮承受不住吧?這次確是他意氣用事了。
“來人,給我拖下去斬了。”雲簡痛心疾首,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可她能怎麼辦?總不能置軍紀國法而不顧。
左右執刑校官受命,不得不上前去拿薛棠。
“大將軍手下留情!”大帳中呼啦啦跪了一地,俱為薛棠求情。
雲簡道:“薛棠身為先鋒將軍,知法犯法,不斬不足以正軍紀,任何人不得為他求情。若有一意孤行者,與之同斬。”
眾將聞聽雲簡之言,一時都開口不得。
葉蓮眼看薛棠被押出去,仿似被一個霹靂打中,直到這時她才明白過來,燕君舞激的人不是她,而是薛棠。他就算準了薛棠心軟,知道薛棠宅心仁厚,會不忍見她受此奇恥大辱,算準了薛棠會承受不了最終不戰而退,甚至還算準了雲簡不會徇私枉法。
於是他不動一兵一卒,除掉了東寧這位新崛起的少年將軍。
葉蓮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忽然趨前一步,道:“大將軍,請容卑職進一言。”
雲簡道:“講。”
“卑職以為,我們可能是中了西肼人的詭計了。”
雲簡冷如寒冰的臉上微有一絲鬆動,眸光微凝,道:“中計?”
葉蓮連忙點頭:“對,兩軍尚未交戰,便斬先鋒將軍,只怕正合了西肼人的心意,還望大將軍三思。”
雲簡略有遲疑之色,葉蓮所說不假,她不是沒想過,若是其他人她便也饒了,偏偏是她兒子。
丁洌見她猶豫,趁機上前又道:“還望大將軍三思。”
他如此一說,帳內其他人也都跟著出聲,一人道:“卑職方才默佔了一卦,陣前斬將是為大凶,大將軍萬萬不可行此險著。”那是軍中的占卜師,每次征戰之前司占卜吉凶天象。
眾將聞言是大凶,忙又一起進言:“還望大將軍收回成命。”
雲簡沉默片刻,終於道:“既是如此,那便暫留薛棠一條命,明日繼續出戰,若再敢臨陣退軍,定斬不饒。”說完此話,她輕輕吁了口氣,緊繃的心絃方鬆弛了下來。
薛棠被推至法場,卻未如某些人所願被當真處斬。
這一訊息很快便傳至西肼主帥帳中,緊隨而來的是東寧使者送達的戰書,約於第二日午時再戰。
真正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燕君舞拿著那戰書,百般不肯相信,皺眉恨恨地咬牙:“雲簡竟然徇私包庇……哼,女人就是女人,簡直視軍規法紀當兒戲。”
慕容蓑搖扇微笑:“也可說是聰睿過人,人家識破咱們的用心了。”
燕君舞不以為然地輕嗤,出神半晌,卻道:“明日對陣,可再唱什麼曲子好?”
慕容蓑笑道:“主上,此計用一可奏效,再而三便不經用,恐會事得起反,弄不好還會引起懸都那邊的猜疑,兵貴神速,明日起便再玩不得了。”
輸贏
一夜忽忽過去。
午時三刻時分,兩軍再度在大坪對陣。
陽光下甲衣生輝,戰旗獵獵,到處都是兵刃利器折射的刺眼光芒。
鼓聲震天而響,這一次西肼再沒玩什麼花樣,三記鼓聲一過,既遣將出戰。
最先出來叫戰的是昨日出口笑罵東寧無人的原五,東寧應戰者為任之水。
馬蹄翻飛下一時塵沙滾滾,一片黃色煙塵裡,只見二人長槍大刀在半空中你來我往,鏘鏘聲不絕於耳。約莫廝殺了五六十個回合,只聽原五慘叫一聲,應是被任之水傷著了哪裡,竟然打馬便逃。
任之水縱馬去追,行至半途,西肼戰營中飛馳出一騎將他截住。
來者一身黑衣戰甲,正是西肼主帥燕君舞。
他一衝至任之水面前便揮劍連刺,任之水雖說勇猛,說到武藝卻遠不是燕君舞的對手,不過數招便露了敗象,危急中丁洌拍馬疾馳上前,將任之水換下。
眼見丁洌殺到,燕君舞眸光一寒,揮劍便朝丁洌劈面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