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敷衍了事,微笑道:“那我們改日再說。”
令她沒想到的是,沒過幾日,吳太太果然就來登門拜訪,據說她又懷了一胎,所以暫時戒牌了。
宮夫人常常誇她能說會道,見她來了,也極為高興,說了些恭喜之類的客套話,她們就端著點心上了二樓的露臺。
這天一冷,這裡就成了曬太陽的好地方。
辛酒裡穿了條梔子白的綢緞旗袍,外搭一件翠綠色的開衫,陽光下,肌膚吹彈可破。
兩人聊了會家常,吳太太便神秘兮兮地從包裡掏出一本畫集遞到她手裡。
辛酒裡看著封面上一團不雅的畫面,臉登時紅了。
臨走時,吳太太意味深長地囑咐她一定要爭氣,可別讓到手的這份福氣給溜走了。
她一邊道謝,一邊哭笑不得,想著該把這本書藏在哪裡。
以致後來,她才明白,宮夫人為了自己兩個兒子,真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宮惜之又開始早出晚歸,半個月後,他們就會搬離宮家,而宮惜在的婚宴也漸漸臨近。
她幫著安排賓客名單,還要購置聘禮,打點宴會上應該準備的吉慶裝飾,倒是忙了幾天。
由於天天出門,宮惜之便將別墅那裡的司機調了過來,一個挺安靜的小夥子,跟著她東奔西跑也沒有一聲抱怨。
她這麼忙裡忙外的為婚宴操心,倒還真有宮家長熄的樣子。
雖然很久沒有見過宮惜在,但從傭人的談論中還是可以聽到蛛絲馬跡,像是“蘇小姐為了二少爺熬夜守在巡捕房幫忙破案”,“這兩人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二少爺溫柔又風趣,蘇小姐嫁給他肯定很幸福”這些話題。
起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後來忙到沒有精力去聽這些閒言碎語,她不知道自己因為忙而麻木,還是為了麻木而忙。
就像宮惜之說的,從結婚的那刻起,他們就再也不可能了。
她再也不會存有那份“彼此為燈”的希翼。
從首飾鋪出來時,司機正站在外面提著東西,她想了想也差不多了,就讓他先去開車,自己走到馬路口去等他。
剛經過一家旅館,她就看見一身長衫灰帽的葉容,這不驚奇,但要是她沒認錯的話,他前面的女子就是婚禮上冒充白微瀾的那位。
辛酒裡越想越離奇,這件事情彷彿牽扯到了她身邊所有的人,雖然宮惜之口口聲聲說不會再利用她,但是所有的一切,到底跟她有什麼關係?
心中漫起苦澀,她自嘲般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她不過是一個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人。
司機在她身邊按了按喇叭,她迅速上了車,從後視鏡裡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
咖啡館中正播放著低柔輕快的音樂,她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宮惜在,他的指間纏著一隻古舊的打火機。
金屬漆因為長期使用而打磨出一種光滑的潤色,輪盤轉動的時候發出“呲呲”聲,然後一團幽藍的明火便竄了出來。
她低頭喝了口咖啡。
宮惜在也不說話,兩人似乎在暗中較量。
周圍的男女無一不是面帶微笑,輕聲細語的交談中,唯有他們各懷心思,冷漠的瞳孔中彷彿融不下任何東西。
他突然猛地合上打火機的蓋子,金屬相擊的聲音沉重且清脆。
辛酒裡在他未動的咖啡中添了兩勺糖精,這是他的習慣,她第一次給他送咖啡的時候,還被他故意刁難過。
那時候的他整日嬉皮笑臉的樣子,見誰都很親切,三福常說,跟二少爺一比,大少爺就像一尊佛像。
當時四季樂的哈哈大笑,因為大家都很依賴宮惜在,只要有他在,不大的樓棟總能聽見歡聲笑語。
而現在的宮惜在一臉平靜的容色,她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更不知道他會什麼會變成這樣。
宮惜在看了看手邊的咖啡,抬手用勺子攪了攪,說道:“你走吧,離開宮家,離開這裡。”
37、第三十七章 後悔
咖啡的熱氣暈出水霧,握在金黃色銅搖柄的手突然頓了頓,辛酒裡不避不閃地對住他嚴肅的眼。
“為什麼?”她問。
就在一個月前,他還義正言辭的地告訴她,血濃於水的手足之情遠遠比她這枚棋子來的重要。
那麼,是因為看不順眼?
宮惜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衣袋裡掏出一張微微發皺的船票,推到她面前,“儘快離開這裡,一切我都替你安排